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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景作為一個想像的出口–黃品玲創作自述

風景作為一個想像的出口–黃品玲創作自述 素描是一種探索形式。而人類最初之所以產生素描的衝動,是因為人類需要測定位置,需要安置事物,需要安置自己。 ——John Berger《 班托的素描簿》 我的創作以繪畫為主要技巧,主題為風景。這些風景並不是真實存在的風景,而是存在於內在的想像風景。這些景色的有些來自於曾經造訪過的地方,有些是看過的影像,截取了片段後經過內化、混合後而成為作品所呈現的樣貌。 作品的風格時常是以非寫實的地景結構所構成,使用厚重的顏料堆積出線條與紋理。 我的作品中大量使用白色,甚至在畫布上留白。 白色可以是「空」或「無」,同時,它填滿畫布亦也是「滿」,借此可以傳達空間中虛實之間的關係,而在這些白色色塊中還包含了由厚重顏料堆疊出來的線條,當我們在離作品有一些距離處這些肌理是不明顯的,但是當我們接近作品時,可以觀察到這肌理與畫面的空間關係與細節。在畫布影像的邊界用留白的方式,在平面上創造出另一層的維度,使顏料與畫布分開成兩個部分,就像是窗框外的風景一般,暗示了「框」、或是建築物結構的存在,更可以解釋成我們是經由身體這個「殼」向外看。畫布的尺寸與比例在我的作品中是十分重要的,也常使用雙拼的形式,用意與留白的概念相似,利用兩張畫布之間的縫隙,強調真實的空間與作品內的空間的關係。 我創作的衝動多來自於想要傳達無法用文字或語言描述的抽象感知與意像。我常覺得自己被困在現實與想像空間,這種狀態使我渴望可以將這樣的場景描繪出來,讓我的兩個維度(現實/想像)可以連接。我的創作是比較依靠直覺與感性的,對我而言,繪畫是ㄧ個最能直接傳遞想法的媒介,透過手與畫筆將感性輸出於畫布上,是個可以直接描繪感受與想像的方法。存在於腦中那些不可經由語言或文字敘述的感知對我而言總是以風景或地景的形象存在。 在我的作品中,屏除場景之外的線索,排除過多的象徵與指涉,例如人物、建築、物件等等⋯⋯。把場景獨立出來後,所形成的畫面通常呈現著一種孤寂的氛圍,呈現出在思考上人是絕對的孤獨這個現象。在繪畫時回想起某個景色,我回想起的並不全然是視覺本身,其實,對我而言最能操控畫面的其實是當下面對風景的感受、氣氛、濕度、溫度。我把風景作為可以承載想像的場景,並在其中設法標的自己/安置自己。

黃品玲的液態風景 撰文/林宜寬

圖片
那個景   162 x 112 cm   畫布、油畫顏料   2013 黃品玲的液態風景 撰文/林宜寬 綜觀黃品玲2007年以來的作品,「風景」可以視為其創作的主要文體,大學時期的創作偏向將腦海中的情感片段以風景的形式傾瀉於畫布上,2011年申請進入法國巴黎美院,為了調整台灣時期壓克力色調的人造質感,2013年起改用油畫,並且調入較多的油與樹脂以加強液狀特質,顏料在此發揮「物」本身的材質特性,累積的厚度油滑地擴張或收縮,也因為流動的狀態與滑順的筆勢,自然裡的細節紋理被巴黎的冷寂氛圍與異鄉人的漂浮處境冷壓淬鍊成材料、物質本身流溢而成的液態風景。 顏料緩慢流動與黏滯的膠著感暗示時間與空間的流變狀態,顏料擴散的不定性無法預知其流動的方向與終點,從液態趨向凝結靜止的過程也諭示了自然界諸多不可逆現象;天地萬物以「無形」的方式存在,顏料特性使自然物件變形甚至消溶,黃品玲藉由顏料從柔軟至凝固的變化中揭露「物」與「我」的短暫生滅與微不足道的份量。 黃品玲繪製的風景有山、有水但未曾「有人」,「無人」狀態表現出與外界、他者皆無關係的景況,隨著顏料乾固硬實,個體融入風景的整體之中,顯影了進入自然後隨意自在的流動性格,主客體彼此大氣合一,材料特質的轉變將藝術家第一人稱的「我」與自然界「物」的界線消除了。 顏料的液態質感產生包覆、膨脹、擴大意象,身體被包圍在整個環境之中,觸發了感官經驗,「風景」與風景的內涵才就此產生;人們若是未曾走入其中,風景也就不曾存在。感官接收氣溫、濕度、氣味、光線等訊息,與當下心境和觀想交互作用,產生僅只當次的思考與詮釋演繹,因此人們不曾走入同一片風景。不像一般油畫顏料待乾再覆蓋或塗改的繪畫過程,黃品玲通常一次性完成作品,而這種一次性的繪製更接近風景「此時」、「此地」的特殊意義。 黃品玲並非想要「再現」自然,而是將某段記憶或感性經驗投射於孤寂風景中,以自然現象的變異輝映心裡閃耀的意識波動與情感疏離。液態景觀中獨立的塊體沉潛著浸泡水中的意象,像永遠都在漂游航行的浮島,於心這一方安住著黃品玲深層隱匿的私密風景,藝術家個人存在,風景才得以存在。